昭元傳奇 第二章 燕回伯受命芒慶邀王厲 孫達雄知得地分大夫爭
話說項烈拚儘生前最後之氣力,將這大漢國土分裂開來,後被幻方現、常津、幻方君聯合殺死,墜入深崖之中。
幻方現一行往這崖前一看,隻見得怒濤海水渾濁無比,儘為土色,眾人大疑,常津道:“毋論如何,今項烈己死,當報與王厲,至於此天地裂變一事,宜應報之。”
幻方現允之,眾人遂回開安。
晨,開安侯幻方現令諸伯入殿訊問此事。
現居上位,曰:“昨日黃昏,尋得項烈之蹤跡,至夜,吾追而殺之。”
眾人稱讚,安伯曰:“今大害己除,天下安定矣。”
安伯者,安塗也,字查人,封燕回。
現又儼然曰:“烈不知習得何處之技法,竟以一台一劍,成一裂隙,須臾成崖穀,分我漢土,依吾觀之,由此以西,海河為阻,難去燕地,毋論長安,本以為河,實疑為海也,吾等斷聯於漢也。”
眾人大疑,解伯曰:“地固而沉,何以裂?
以劍而裂地,吾未見之,更難思之。”
解伯者,解綜也,字獨意,封地靈丘。
現噓然,曰:“實如此也。”
常伯附曰:“吾可佐之。”
常伯者,常津也,字望彆,封地連浦。
左右親衛昨日隨征者,亦一一道曰:“吾可佐之。”
安伯以為實,曰:“此之大事,不報與王公如何?
王公若不知此事,天下必亂。”
眾人正論之,外有人疾走而入,視之,朱瀑也,字漾升,封地卓安。
瀑躬而歉於幻侯,曰:“路遠至遲,車行道險,望不計之。”
現允,瀑走至其席位,其位者,現之左也,為首。
落座,瀑之服裝頗有淩亂,未及理,曰:“昨夜,吾感大事將至矣,先有星陣排列淩亂而不得蹤,吾觀之,未寐,又有烈風狂勁長亂而不止,吾甚疑之,今凜冬早去而春未及此,縱有此二者,亦無可比之,此風異於平常也,吾思之不得,徹夜未眠,及朝得幻侯之書信,言有裂土之事,方徹悟之,此若當真,如此之不詳,吾等必重之。”
現語一明理:“昔日,王公為製劉群,封以山東,北有趙公防之,南有楊公守之,此亦孝哀皇帝及太後,巨君之意也,吾以為真,今皇帝己去,何以為主天下?
此一為劉群之患也。
其二者為諸王,自項烈兵敗,王公封以東方之地,唯平原沃土予以己內,而山險窮寒棄與外人,河南之孫伯、山西之關黃二伯、嶺內之張侯、江北關外之李侯,孰不厭煩?
必待時日,起而反之。
今之憂者,昔日之情及地方百姓也。”
瀑又曰:“王公之軍,常以十萬,為東方之主,孰能當之?”
塗曰:“聯若可以當強,而強聯則能鎮於天下,吾主與王公甚好,今以內人得沃土,其本樂也,他日益應近王公之身,以功而進名利,聯王而安天下。
今當且看王公之意如何。”
現以為然,詢諸位之意,西伯謂之善,遂修書一封,又攜眾人至海邊佐證裂土之事,遠觀之,隻見水天一色,莫能及際,又南北向百裡,不見能截水者,眾人得論:此誠為海也。
安塗遂攜書信往芒慶與王共議此事。
且說義河以南,孫伯孫度一處,孫度者,字達雄,封尋據,今本欲往城陽與舊友相敘,然為半道之水所截,大疑,問於左右,曰:“義河北也,吾去者西也,道有誤乎?
且此若為義河,何不見對岸也?”
左右無以為應。
度疑此水為沂水,而又惑所行之程不足以及之,然其實者,水固然於此,道:“此必沂水也!”
言畢又疑沂水之寬如何及此,且河道深險。
孫度令行伍沿水北去,而行程不見城陽之景也。
不及多時,至義河,義河滾滾而入此水,度大惑:“安見義河交於沂水乎?”
度肅然,心有疑此為海之意,遣一侍衛下而打水,及手中,度微飲之,無味,又飲,覺鹹,心有一驚,大口飲之,澀而吐之,喚子蒔於前,低語曰:“此海也。”
蒔大驚,知父意,未敢張揚。
度止形成,歸尋據。
次日,安塗至芒慶,求見王公,先行大禮,王公許之,得入殿。
王公者,王厲也,字衛全,大司馬王莽之侄,為太後之親,昔項烈舉兵反漢,王厲為帥,集天下豪勇,平之,賞鎮東劍,效周禮,封功王,自以為公爵之首,東方諸侯莫不聽命於此人,己為東方之主也。
安塗奉上書信,王厲閱之,書信曰:昨日昏時得項烈蹤跡,追至一罈,烈以劍祭之,吾殺之。
不知如何奇術,竟引得地裂得一崖阻於東西,又有海填之,今有水為間,疑不能聯於長安。
閱至項烈己死之處,王曆大喜,而後至於地裂之事,甚疑。
問安塗,曰:“其真如此也?”
安塗言其是,王曆曰:“甚重之事,吾必自考之。”
又語左侍曰:“近日之事,儘延之。”
又命右侍將軍馮近備金銀千兩,絹綢百匹,即刻備伍出行。
王厲又命參正郭洽,大督王賀,軍司王虞及安塗共入內殿商議此事。
洽、賀二人隨厲多年,自為心腹,常同議事,王虞者,年方十八,王厲之侄,父王繼,近病故,今世襲之。
及落座,王厲啟議,安塗言以前事,眾疑之,王厲假其實,眾人思之。
王賀率先開口,曰:“假以為真,今可稱帝也!”
王厲瞥眼眾人,郭洽不語,安塗坦然,而王虞大驚,曰:“今若稱帝,必有討之!”眾不語。
郭洽曰:“假以為真,今之天下煥新,困於無主。
華夏之東,儘知主者,王公也,天下尚以劉姓,今劉衎己去,焉待劉群為帝,獻天下於此人乎?
今主公有十萬之軍,千裡沃野,當等待時機,威震天下。”
除王虞、眾以為然,洽停頓半刻,又曰:“今之所慮,在於劉群,群不動而我難動也,當待劉群稱帝,假以不義不正,興師討之,待劉群己滅,扶劉氏子孫即位,而禪得皇位,得國得正也。”
王厲悅然。
王賀視安塗色荏,曰:“王公今許汝來,即以汝為己人,有所想法,儘說無妨。”
塗視賀欣然,又視王厲,坦然,轉而視郭洽,亦欣然,隻見王虞心有所顧,曰:“參正所言極是,然吾之所憂者,在諸侯之不定也,關外李收常聯於劉群,又有衛、晁舊屬未願全聽命於王公,倘此等反之,當之難即。”
王厲笑曰:“安塗知否?
關外之地,胡人雜糅,李收必困於地大而亂,又因地苦寒,民必饑,不及其成,民必反,李收何以長久?
且他處之地,亦苦於地艱且窮,何以壯長?
吾有天兵十萬,兵之所及,我之所至也,吾持劍鎮東,孰敢不聽命於吾!”
語末了,厲音如洪雷,餘音不絕,眾人為之動,王厲難掩心中之感,傲然。
安塗曰:“幻方侯常念舊日與王公之情,語我若有事為君擾,現必伴公之左右,望公許之。”
王厲允。
議畢。
出,車隊己備,王厲攜安伯、參正郭洽、軍司王虞及儀仗百餘人出行。
厲言廷尉王茯出由訪行,謝絕人見。
孫度歸至尋據,己為午後,召諸大夫入殿議事,度東向坐。
孫度啟曰:“吾欲訪友之城陽,見大水阻我,以為大湖,未想竟為大海,今似漢庭己去,天下無主,諸位何意。”
眾大夫複詢裂土之事,孫度佐其實,眾人思之。
右大夫孫泘曰:“既漢庭己去,此地固無名義之主,然眾知之,以為王厲也,依吾觀之,此主雖為王厲,實為劉群,群乃孝成皇帝孤子,苦於征戰,又困於太後設阻,未繼皇位,今天下無主,自當劉群取之,合情合理,眾亦知者,王厲以為主,見劉群稱帝,必討之,天下必亂。
王公擁兵十萬之眾,居千裡沃土,而劉群地貧,開發不時,倘真伐之,劉群必敗,無有疑也。
此吾之意也。”
中大夫孫卻苦地窮而艱久矣,曰:“吾人先追衛公,不料衛公身死。
後日戰勝,論功封賞,居先日之功,當得優良之地,然王厲視我等為外人,將如此貧賤之地予於我等,眾無怨乎?
夏受水淹,冬遭寒險,日苦糧稀,夜又滋盜,民不計生,國不進力,是待得民反而王亡我以無力乎?
毋如憑此亂世,搏得良土,以濟後世之事。
至於抗王之力,敢問劉群、李收、張昭無怨乎?
集天下怨士,合縱連橫,併力西向,掃儘王楊之輩,效忠漢室,為忠人臣子,名芳百世,此吾之所圖也。”
眾熱議,多同與孫卻。
孫泘未有所應,默同之。
孫度止眾,問詢於左大夫孫桷,曰:“吾兵之常備幾何?”
孫桷曰:“不過萬餘。”
度退眾人,唯留卻、泘、桷三人。
諸大夫己去,孫泘怒斥孫卻,曰:“以萬餘之甲當十萬王軍,汝意自比韓侯、衛霍?
依汝之理,吾等聯諸侯反之,觀之其不難勝也,而不知王軍兵起,吾必首當其衝者也,敵有義城為據,我卻無有天險,何以阻敵?
汝意活不痛快歟?”
孫桷又附曰:“其實者,兵甲早不不至於萬也,食糧不濟,無以為續,唯能裁折,今之兵甲,己不足七千。”
孫度為之驚。
孫卻坦然,曰:“意民變毋能覆我乎?
兵甲日減,日後民起,何以鎮之?
依泘之意,邀王厲來助我?
本非一舟,難乘我人,我人思之,今邀外人,心不向一,此舟何不危矣?
此舟若沉,其人有歸,吾歸何處?”
度為之動,又問孫桷之意,孫地毋有不苦於地窮且險者,桷礙於泘、卻之爭,隻敢言一頗有道理之語,曰:“士微善於平民,官服愜過布衣。”
孫卻如有得依仗,借其意,道:“安見紅袍不豔於青衣?”
卻己決然,無人可撼其思,意欲眾從其思。
度為二人左右,難斷。
泘得之,曰:“吾亦苦於地窮且險久矣,亦有易王得沃土之心,依美地而居,解萬世之憂,何不優也?
然今兵甲日去,糧祿不足,無此作保,又無機遇,凡大事將動,必先乘得良機,而後可成。
今無良機,宜應無動,且待良機如何?”
卻以為勝,問孫度意,度己惱,亦應泘意,曰:“既受地窮且險久矣,理應反之,至於時日,且待良機。”
眾歸。
至於良機何時,無人知之。
且說王厲一行,王厲行至開安,幻方現自率人馬於城外五裡列隊相迎,作護路狀,延至城內宮廷,止街行百姓。
軍視厲來,皆持軍禮,現及左右皆上前,問候王厲,又拜參正郭洽,軍司王虞。
見郭洽,現早有交往,速過之。
至於王虞,眼生,隻見得此人端駕馬上,乘樣自然,年方十幾,己有能定天下之氣質,己至軍司,領公兵十萬,好不威風。
現己知天命,自覺不比此人,暗生恃感。
現老而不傲,又心生羨慕,前問候王虞:“開安侯幻方現拜見。
今初次相識,敢問軍司之姓名如何?”
虞受驚,下馬,倚輩晚,仰答馬上幻方侯,曰:“晚輩王虞,繼先父之位,幸王公之倚重,常其左右,今特來訪之。”
虞作拜狀,現下馬,亦拜,虞欲待現扶起,而現自製不比,未敢,待虞先起。
常津見之,語幻方君,二人上前,分扶二人。
方君先扶王虞,二人西目相對,色有神,幻方君眼見得此人身長八尺,略高於己,身著紅袍,色淡,肚有掛胄,有金玉鑲於其中,晨露耀映,頗具光彩,其人唇色生紅,麵色淨而白,微浮淺黃,雙目炯炯,遊乳虎之氣,甚為之動。
王虞見幻方君,隻見此人略低於己,體態微壯,有文人風骨,不見絲毫戾氣,一眼便識得此人心胸坦蕩,好寬厚於人,唇微厚而顯其敦,鼻略寬而顯其正,色淺焦而顯其實。
扶起,幻方君拜王虞,王虞請其起,禮畢,幻方現攜左右歸至厲之右側。
至於殿,王厲賞金銀絹綢於幻方現,現謝之,邀宴,王厲坐其上,幻方現坐右位之首,次朱瀑、解綜,參正郭洽坐於左位之首,次王虞、安塗,眾人宴,議往日戰事。
王虞請避,厲允之。
宴畢,幻方現引眾人行伍出城,至於海岸。
初雖呈陡狀,然經海水擊崖,己緩然。
厲出乘,左右護其行,厲止之,獨行至岸。
厲放眼而望,至於邊際,隻聽得波聲嘈擾,海鳥嘔鳴,溫風輕拂於身,而林叢莎莎為響,天色煞白,有黑煙點綴,海色烏青,惹人心中煩感。
王厲默行至水灘,略有陷入難拔感,不及之,捧水自飲,甚覺腥澀。
自從安塗攜書信以來,王厲也常是寢食難安,今如此一見,證實了此事之實,心中大有感慨。
厲飲水儘,回味一番,先是一憂,恐怨侯併力西向,天下又亂。
又是一喜,吾擁兵十萬,今無人為主,舍我誰何?
一步一步,位將過叔父,至於皇帝,心大喜,為之陶然。
參正郭洽上前,打斷王厲思緒,低語道:“是成皇之時也。”
王厲悵然,歎曰:“吾斷與長安矣。”
又色利,曰:“今大海為阻,此地吾為主也。”
郭洽曰:“哀帝之兄劉應,今居劉群之右,吾之暗作,可使為呼劉群稱帝,後吾滅劉群,扶應即位,而後得其禪讓,天下得矣。”
王厲稱善。
語畢,風起而狂息,不止,王厲仰視,西有烏雲飄來,遮天蔽日,知道是有雨將至,喚眾歸。
又觀之,似有遊龍其中,為之欣然。
眾啟行,歸開安。
途中,雨降,風緩然。
幻方君騎在馬上,淋著細雨,還能明顯嗅到風雨中夾雜的海腥味,看來,這片土地的腥風血雨,即將開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