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赴邊關，貴女重遇攬月星河 第2章 北域古籍

    馬車離開皇宮，行入了朱雀大街的主道上。

沈青容掀開竹簾，聽著街衢上的唱喏聲、喧嘩聲、馬蹄聲此起彼伏，嘈錯交雜，回想到殿堂上那審慎的眼神不禁令人畏怯。

“朕聽聞段卿曾在北地繳獲過一批北域古籍，記載了北域部族的克瘴之道，你可曾有聽他說過？”

她不知道，外祖父冇有同她說過。

聖上雖然冇有繼續追問古籍的下落，但顯然對所謂的北域聖典很感興趣。

隻是外祖父連她都不曾提過的古書，聖上又是如何得知的？

記憶中的外祖父總是睿智冷清，明澈的雙瞳似能參透世間萬物。

思及此處，沈青容突然覺得呼吸急促，心臟像被無數隻手拽緊，密密麻麻朝她而來。

她一隻手攥住心窩，另一隻手從腰間的藕色荷袋中取出一粒黑色的丹藥服了下去，閉上眼緩靠在軟榻上。

“阿容，阿容—— ？”

再次睜開眼，哥哥一臉焦灼關切的眼神。

“好些了嗎？”

“哥哥，我冇事，己經服了助息丹。”

沈長洲眉頭緊簇，若是叫她獨自去渭州，他斷然是放心不下的。

青容倒是神色自若，笑道， “哥哥放心，出行前我定會備齊助息丹的藥材，不會有事的。”

她身子積弱，自小身患心疾，每次發病都格外凶險，外祖父替她研製了助息丹，隻要定時服用，就極少發病，家裡上下對她的病極於緊張，父親與哥哥多年遍訪名醫都無所獲。

若說名醫，能有幾人比肩外祖父的醫術，連外祖父都無法根治的病，哪裡還有名醫可治呢？

——————回到沈府。

青容立於堂前望著一池的荷葉沉思。

她的居所在沈府的正南麵，亭台層疊，麴院遊廊，後方臨著一片荷花池。

池畔邊綠樹濃蔭，荷香滿溢，喚為明月居。

這一池的荷葉是沈青容的父親沈延親自照料的，自父親母親去了豫州，一池的芙蓉好似也打不起精神。

如今沈家的局勢急轉而下，青容覺得心念繁雜，萬千思緒冇有破局之法。

一粒水滴自荷葉落下，水波上泛起了陣陣漣漪，她眼裡有了一絲清亮，“冬芹，備車去慈溪道。”

慈溪道位於丘封門南邊，原是段誼之的府邸。

一處正正方方的西進院落，外院大門掛著杏林春暖西字的匾額，為建德年間先帝禦賜。

青容帶著輕紗幃帽，踩著腳蹬匆匆下車，邁過前院門欄，快步朝著內院書齋走去。

外祖父生平素愛研讀醫書，譬若真有古書典籍也定會收於書齋。

穿過東西向遊廊來到內院書齋，一色的黃花梨木桌椅整潔涔亮，背後的圓角架整整齊齊擺滿了舊籍。

雖然外祖父不在了，母親和她也會經常回到慈溪道，著人打掃屋子，隻是這書齋她向來都是自己打掃，不讓外人進入，隻怕弄壞了這些醫書典籍。

青容回憶起往昔，隻要不外出，外祖父多半在書齋裡據案，一襲白袍坐在斑竹椅前整理書典。

而她總是悄悄繞到外祖父身後偷看，外祖父好一陣子都不會發覺她的存在，等到整理完手中書帛，才一臉驚訝發覺她躲在身後，笑著摸摸她的頭， “阿容，你來了。”

青容摘掉帷帽，踱步到圓角架前，層層書案上還帶著檀香。

圓角架的頂層有一隻小匣子，她記得這個匣子，記的是外祖父的手稿。

青容小心翼翼的取下匣子抱在手中，取開生鏽的案鎖，打開匣蓋。

裡麵是一遝陳舊的箋紙，潦草的筆畫密密麻麻，走線交錯重疊，並不是漢文，而是古梵語。

梵語源自西域佛教，隨前朝絲路傳入大魏。

外翁通達智慧，旁人隻聞他精通藥石，鮮有人知曉，他對佛理也頗有研究。

幼時她曾跟著外翁謄抄過幾部梵語本佛經，對梵語她也能看懂一些。

夜幕將至，手中的箋紙被寒風吹的颯颯作響，刺骨的寒意裹挾得青容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該回去了。

青容帶好幃帽，把箋紙仔細的放回匣子裡，雙手環抱於胸前，扯過披風遮了個嚴實，喚冬芹驅車回沈府。

路上天色己經暗了，喧嘩的街衢觥籌交錯，一陣清越的琵琶聲響起，琴聲嘹亮激昂，伶人清婉的歌聲傳來。

極目胡天空詠歎，不知何處是長安。

“停一下。”

青容掀開車簾一角朝外看，馬車己行至了樂坊街，館閣樓宇香霧繚繞，彩燈繽紛。

冬芹輕聲低喚， “女郎，可要下車？”

“冇事，走吧。”

她隻是想起了一個故人。